叶德卫：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

近期出台的《义务教育课程计划（2022年版）》指出：“建立跨学科主题学习活动，加强学科间相互联系，带动课程综合实施，强化实践要求。”读到这个重点，我回顾反思了自己五年来在地区组织实施的跨学科学习项目“人文引领的科学教育（A-STEM）”，对教师专业成长有一些思考，希望可以为新课程计划的实施提供一些参考。

基于本学科的立场

协调相关学科

跨学科学习是为了纠正学科学习过于细化、割裂的现象，将学生的知识与生活、学习与社会联系起来。但跨学科学习最终是以学科为立足点的，在实践中学科本身并不能被相关学科所取代。同时，跨学科学习的本质特征决定了其学习方式的多样性，这是知识灌输或个体学习所无法实现的。

学科对交叉学习的基本认识已在新课程计划中体现，因此首先应明确科学教育以科学为主。课程设计以人文理念为引领，致力于三方面的同一实践：一是人文引领，凸显服务人类福祉的意义与价值，过程贯穿伦理、知识产权、科研诚信等。二是成长与共创，明确项目实践的结果导向、工具资源、方法指导、问题与挑战，紧跟学生兴趣与研究的不断成长与变化。三是重构与整合，以国家课程标准为基础，重构现有教材内容，将现实生活情境与交叉学科内容融合，将知识获取与应用统一起来。课程体系架构为学科核心概念、交叉学科概念与项目实践，从顶层设计上确保科学教育不被相关人文或必修人文知识学习所取代。

对于跨学科学习的基本认识体现在教师的定位与实施上，参与教师应不断发展学科能力，强化学科素养，这样更有利于其他学科和方法的跨界融合。

深圳市龙岗区教育科学研究所科研人员吴向东开发的“观鸟课”和“海洋课”就是上述两者的统一体现。在几年的“观鸟课”实践中，他联合语文、地理、音乐等老师，带领孩子们走进龙岗区的山地公园、湿地，用手机、相机、望远镜、显微镜等作为学习工具，让孩子们了解鸟类的特征、多样性、季节性、生态环境等，认识到鸟类也有语言、表情、情绪，也有朋友、邻居……科学教育实践逐渐延伸学科的边界、衔接学科的边界，在教学中形成多学科的融合和多种学习方式的运用。

进行跨学科阅读

掌握深层方法论

我认为跨学科学习背后的理念是促进学生作为“完整的人”的全面发展。在项目初期，我感到自己和老师们对“人”的理解过于简单和局限，相应的教学方式也过于简单。同时，我发现由于学科的发展，对“人”的研究其实是分散在各个学科中的。正如埃德加·莫兰所说，人的科学是“盒装的”：有的学科研究心理现象，有的学科研究大脑，有的学科研究身体，还有的学科研究基因、文化等。彼此之间的联系被大大简化，导致不同学科对“人”概念的肢解。跨学科学习必然要求教师对“人”有更丰富、更全面的理解，这样才能有更加多样化、个性化的教学方式。

因此，我组织教师开展跨学科阅读。我们组建读书小组，每月明确一本教育与人的经典著作，并根据群体动态制定操作规则，已经持续了三年多。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学习了心理学、学习科学、教育哲学、教育现象学、脑科学、教育神经科学、情绪神经科学等多个领域的研究成果。从《论人的成长》、《人的表现能达到的境界》、《孩子的秘密：秘密、隐私与自我认知》，到《我们如何思考》、《学习科学手册》、《教育目标新分类法》、《思维与立场》，再到《什么是科学》、《神经教育学：心智、大脑与教育的整合》、《事物的奇怪秩序》、《探索心灵》、《思想的本质》、《语言本能》等，不断挑战和丰富我们的认知。

跨学科阅读拓宽了教师的视野，不断提升教师的思维。用理论指导实践，教师构建了宽广的跨学科知识体系和系统逻辑框架，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原学科，建立起整体的人观和对人的个性与个体需求的细致理解，看到儿童是身体、心灵、情感、智力共存和成长的完整个体，看到儿童的多样性和无限可能性，能在实践中更有意识地运用多种策略、技能、手段和工具来支持儿童的跨学科学习。

行政与学术双驱动

协调目标和流程

作为深圳市龙岗区一个大型的跨学科学习项目，从最初的想法到核心概念的明确，经过多次认真的文献研究、广泛的调查、专家的讨论，我们致力于以一种符合本项目所追求的“人文”的方式推进这项工作。

在组织上，我构建了“双力驱动”模式：一是行政力驱动，通过政策文件、广泛动员、组织与经费保障、督导评估等方式，统筹推进，提高整体效率。二是学术力驱动，基于教育本身的复杂性、高度情境化的特点，以学术追求、专业素养、价值取向作为内在动力，驱动课程开发、研究项目、课堂改革。“双力驱动”旨在更专业、更深入、更持久地推动实践。

这种工作方式比单纯依靠或强化行政权力更符合教育的优良本质，虽然可能效率有限，难以快速形成所谓的教育“品牌”和“名片”，但实践表明，这种更加人性化、专业化的做法符合项目特点，得到了学校和教师内部的认可和真诚参与。

五年来，项目教师在思考与实践中展现出强烈的自我意识，专业能力与综合素质不断提升，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力，形成了一支跨地域、志同道合的“A-STEM”群体。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后，教师们进一步凸显了教育者的责任，及时敏锐地意识到“疫情防控期间应该开展什么样的科学教育”、“如何突破当下的困境开展教学”等问题。在教师的引领下，学生不仅感受到科学的重要性，也体会到生命的复杂性与珍贵性，开始理解和尊重每一个具体的生命。

《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的发布，将掀起中小学跨学科学习探索的热潮。那么，如何才能及时回应教育热点，结合实际统筹已有项目，保持教育发展态势的连贯性？如何才能以温和有力的方式推动创新，而不颠覆现有课程的整体结构和教学秩序？如何才能依靠教育行政的强推力，充分尊重每个学校和教师的主体作用，尊重教育职业和法律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在实施过程中，保持促进学生成长和教师发展的根本目标，而不出现异化或变形？我和我的同事们将继续探索。

作者：深圳市龙岗区教育局副局长叶德伟

原标题：《从‘学科结合’到‘跨学科’，新课标下教师如何寻找未来之路？》

中国教育报 | 来源

中国教育频道 | 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