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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是寿光的象征，大棚是蔬菜的命脉。当这场几十年不遇的洪涝灾害袭击寿光时，人们不仅关注大城市菜价的波动，更关心那些大棚、菜农的命运。他们的蔬菜还好吗？他们的大棚还保得住吗？救灾工作进展如何？恢复生产还要多久？寿光洪涝灾害发生第七天，缙云新闻记者来到现场探访。
渡过洪涝灾害
温室内外一片汪洋
从总体看，弥河自南向北贯穿寿光，寿光境内主河道长约70公里。寿光市蔬菜主产区有吉泰、天马、孙集等乡镇街道。吉泰镇位于寿光市最南端。8月20日，当来自临朐、青州等上游地区的超强洪峰从弥河进入寿光时，首当其冲受到侵袭的便是吉泰镇的村庄和蔬菜大棚。
“水太大了，漫过了河床，冲过了公路，根本没地方拦。”吉泰镇齐家村一位村民这样描述洪水来临时的情景，“现在大棚内外还是一片汪洋！”
吉泰镇村落星罗棋布，村外的空地几乎全部被蔬菜大棚覆盖。当地大棚种植的蔬菜品种主要是茄子、南瓜、辣椒等。这些大棚按结构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用竹子和薄膜搭建的简易拱棚，无法越冬，产量低，成本低；另一种是复杂的高温大棚，需要就地挖土夯成三面又高又厚的土墙，再盖上塑料和棉被。这种大棚既能越冬，产量也高，每个大棚的造价高达数万元。
一座高温温室每年能净赚几万元，在正常年份，是寿光菜农的“钱袋子”和“命脉”。但这种温室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因为夯土墙需要就地挖土，使得温室内部地面比周围地面低，有的深达一两米，洪水泛滥时，容易形成天然“水库”。再加上夯土墙在洪水的浸泡下，容易软化、坍塌。因此，经营这种高温温室的菜农在此次寿光洪灾中损失最大。
菜农陷入困境
心碎又迷茫，挣扎着自救
今年40岁的薛永军在吉台镇西场村租了一块地，建了三栋温室大棚，其中两栋是高温温室，一栋是普通拱棚。8月19日，薛永军家的高温温室里的茄子苗已经长高近20厘米。他和妻子刚刚给茄子施了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50天左右就能把茄子摘下来拿到市场上卖了。然而当时天一直下雨，温室里积水颇多。根据往年的经验，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大雨，用小型水泵抽干就可以了。
但事与愿违，这次寿光不仅遭遇暴雨，上游三座水库也发洪水。8月20日中午，村民惊慌地大喊，南边来水了。薛永军等人出门查看情况，发现情况确实万分危急。怎么办？大家决定紧急“筑坝”，把两排大棚之间的村里碎石路挖开。先用土筑起微坝，挡住来水。挖出的临时沟也可以暂时用来排水。因为碎石路太硬，他们还雇了挖掘机帮忙。
砂石路东侧的大棚地势较低，已经挡不住溢出的水。周边的菜农对薛永军说：“你们挖吧，先不管我们，先把你们的大棚保住。”
微坝起了作用，薛永军的温室基本保住了，但强降雨和少量洪水还是把他种的茄子苗全部淹死了。记者探访时，温室西侧还有30厘米深的积水，他正在用小型水泵抽水。由于积水富营养化，温室里已经漂浮了一层绿藻。
“再不下雨的话，还要50多天才能插上新苗，我们种的茄子和买的肥料，总共2万多元，全打水漂了……”
石子路东侧的大棚已成沼泽，村民小李刚建好的高温大棚还未来得及铺上塑料被，就被洪水淹没，由于多日积水未退，墙体已局部坍塌开裂。28岁的小李说：“这面土墙花了1万多元，是贷款建的，我雇了挖掘机挖的，墙体每米80元，现在根本用不了，等水退了再重新建。”
几公里外的冀东村，常茂胜家遭受的损失比薛永军和小李要大得多。他家的两座高温大棚被彻底摧毁，从后面看，墙面布满缝隙。顺着泥坡走下去，透过大棚的小门，就能看到大棚里一片狼藉。支架和墙面已经坍塌，坍塌的墙面土里夹杂着积水，大棚里满是泥浆。
缙云报记者问：“这次水灾，是不是意味着过去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几年？！十年白干！”旁边另一名村民赶忙说道。
老常今年60岁了，儿子也跟他一样种大棚。傍晚的昏暗中，老常看着眼前的泥土，眼神里有迷茫，也有坚定，转身骑着电动车回家了。
不到十公里之外，孙家集街道39岁的菜农张金来，在一个雨夜，自家的大棚倒塌了，他承受不住最后的打击，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消防员
连夜援助，实现科学排水
排水，排水，排水！
排水，是多数寿光菜农在灾后自救的做法，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但水该排到哪里去呢？薛永军的大棚情况还好一些，小李和老常怎么办呢？无尽的黄水填满了每个角落。排到沟里去？沟很快就会满；农户的排水设备功率和长度有限，似乎只能实现从张家排到李家这样的区域循环，无法解决问题；而依靠水的自然退缩和蒸发，似乎也完全无望。
此时，当地灾情评估终于出效，经过多方协调筹划，山东省及周边江苏、河北、天津等省市的消防官兵连夜赶赴寿光参与救灾。
全国各地消防官兵奔赴寿光
28日下午，在缙云新闻记者在吉泰镇某区域看到，消防官兵不仅携带大功率、先进的排水设备，还采用了科学的排水调度方案。
在薛永军大棚附近由碎石路挖出的排水沟里，一根直径近40厘米的排水管插入排水沟内。一辆大功率的泵车在旁边轰隆隆地行驶，水管一直延伸到几公里外的寿窑路。大量的水被排进寿窑路下水道，然后自然流向几百米外的青银高速涵洞，形成一个人工聚水点。在与聚水点相交的公路上，数辆消防泵车负责将涵洞内的水抽出，并通过沿公路铺设的管道排到几公里外的姚河。
几乎所有受灾的温室区都采用了类似的接力方式，将水最终排入弥河、姚河等洪涝河流。
薛永军家大棚附近的排水沟旁，抽水车日夜不停地作业，还有几名来自江苏的消防员在执勤。记者赶到现场时，抽水已超过24小时，现场虽然仍被洪水淹没，但水位已明显下降。
由于青银高速吉泰镇涵洞积水较深，普通车辆甚至公交车都不敢涉水而过，只有超大型车辆和叉车才能通行。缙云报记者到达路段时，只能乘坐叉车才能通过。“阻断交通是应急措施，目前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一名消防员告诉缙云报记者。
不过，临近28日傍晚，消防员们找到了替代方案。他们用机械将寿窑路水泥路面挖开，通过暗道接驳大口径排水管，再将水直接排入窑河，不影响地面正常交通。到29日上午，涵洞内的积水已排干。
温室经济
如何从严重受伤中恢复
吉台镇是寿光受灾最严重的大棚种植区。一名镇政府工作人员告诉缙云新闻，全镇3万多座大棚，90%以上被淹，7000多座大棚倒塌。至于大棚里的水什么时候能排完，该工作人员称，目前很难估计。“吉台镇地势低洼，地下水位较浅，加上最近连续下大雨，周边的地下水会往我们这里渗，有的大棚里的水在排水的同时就往里渗，增加了排水的难度。”
据寿光市农业局统计，寿光市温室大棚总数为14.7万栋，而记者从潍坊市政府新闻发布会获悉，此次受灾温室大棚达10.6万栋。
这次洪灾可以说给寿光的蔬菜种植业造成了沉重的打击。据媒体报道，当地大棚种植规模很大，但农业保险参保率却很低，全市投保大棚仅有120个，不足千分之一。
寿光市农业局官网本月27日回复网友关于温室保险的询问称，2017年之前，寿光日光温室投保期限为9月1日至次年4月30日，共计8个月，农户投保积极性不高。2017年，投保面积仅258亩。从2017年11月起，山东省农业厅发文，将保险期限调整为一年。日光温室保费为400元/亩，农户交纳200元/亩。每项具体保险金额为：墙体6000元/亩、棚架结构(含钢架、水泥柱)5000元/亩、大棚薄膜2000元/亩、稻草茅草或保温毯2000元/亩、温室内作物5000元/亩。
对于寿光的蔬菜大棚来说，当务之急是尽快排干积水、恢复生产。未来如何建立更加完善的防护措施、搭建更多的救助渠道，有效抵御各类自然灾害，最大限度减少农户损失，对当地政府来说将是更大的考验。
